乔木栖霜

姐只是去考试了

大明风华.孙若微


———第三人称


她何尝不想出去看看。


  幼时父亲总爱揽着自己,膝上坐着妹妹,案几上摊着书,大漠孤烟的塞北,金戈铁马的阳关,不过是文人人湮在纸上的墨。


——“待到你们大了,我干脆寻个外放”。父亲倒是从来未曾把什么“女子无才便是德”放在心上, 琴棋书画,但凡是会的,也一并教了去。


连“想出去看看”这样在时人眼里如此荒唐的事儿,也一并对着姐妹俩许下了诺。她眼瞧着父亲把乞外放的折子放在案头,郑而重之,改了又改。

“你就惯着罢。”母亲时常在身旁笑着逾越。


她没能等到这一天。

她时常会做这个梦,夜里醒来,泪已经让巾子上湿了整整一大片。 明明是几近无声的啜泣,也能让枕边人惊醒,明明他是睡得极沉。


通常,他只是一言不发地将她揽入怀中,静静地待到那细不可闻的声音渐止,直到天明。偶有一次提起,他动了动唇,似乎想说什么,明明是欲言又止的模样,但是最终不过是温柔地哄妻子入睡的声音。


——“八千里路云和月。”

再后来啊,烽火漫境,俯仰间朝堂之上人心皆是惶惶。老皇帝意气风发,宝刀未老,他也自是当仁不让。折子如同潮水般涌上太子案头,把本来平静安逸的生活冲得七零八落。白毛阁大学士叫唤一声高一声低,也没阻挡人来去间匆忙的脚步。


家书万金难抵,帝王家到底是奢侈了些。他家书写得字斟句酌,不似往日般的叨叨絮絮。他害怕亲近的人的敏感多思,,却仍然坚持着在纸背绘上几笔,然后做贼似地叠了又叠,稳稳交到她的手中。


“大漠孤烟,长河落日”

她见他寥寥几笔,直绘天地。

她记得他爱画,不过平日里所绘大多只是懒洋洋的猫儿,和躲在草木丰茂处扑棱着翅膀的鸟儿。他小心翼翼地藏着那些画儿,同那些被他放得七零八落的折子一起,他得意洋洋同她说,若他批着折子批得烦了,不经意间掉出个画轴儿,再厚的阴霾也能一扫而空。


她有时会想,若不是生于斯,他大约会做个画师。

背着一个画匣游遍名山大川,把家书写得洋洋洒洒。倘若他有那不安分的叔叔要来抢什么家业,他也可以乐得撒手,携着家人,一辈子过得逍遥自在。可以在热闹的街市上穿花渡柳,也可以在朔边的烈烈寒风砺尽风沙。待到老了,再把这些画挂在墙上,卧游天下。


她想出去,身边的宫人欲言又止,她视若无睹。

双喜为她披上软裘,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手,门边垂首而立的宦侍为她推开门。天中无雪,阳光有些刺眼,肩上软裘尚显多余。揣着袖子的总管过来,毕恭毕敬。


“这日头正好,太后可要把库房的那些画儿拿出去晒晒?”

她抬起头,有温热的东西自脸颊滑下,落得脖颈处,却一片冰凉。明明双喜早替她掖实了软裘。

太阳实在是太刺眼了,她看不清东西。只觉得天地间白茫茫的,好似下了一场雪


——和宣德十年的那场大雪,一模一样。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我mp发过∠( ᐛ 」∠)_

评论(1)

热度(37)

  1.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